北山的中国魂
河西走廊,戈壁深处。一栋小楼和一个基地出现于层层叠叠的砂岩山丘之中。
在这里,建有世界上规模最大、功能最全、参与范围最广的地下实验室之一——中国北山地下实验室,其建成将填补我国在高水平放射性废物地质处置领域无现场实验设施的空白。
为了这个实验室,中核集团核工业北京地质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已在“北京—北山”这条路上往返了数十年……
希望 挫折 撤离北山
对高水平放射性物质进行安全处置,一直是世界性难题。
“核工业产生的放射性废物中有1%左右属于高放废物。”中核集团首席科学家、北山地下实验室总设计师王驹介绍说,“高放废物地质处置是核工业产业链最后一环,目前国际上普遍接受的可行方式是将高放废物处理后埋在距地表500至1000米稳定的地质体中,实现万年以上隔离。”地广人稀、地壳稳定、岩石完整的北山,就是科研人员找到的预选区。
1996年,王驹与金远新、陈伟明等一行5人,挺进北山选址。他们开着吉普,在山丘沟壑间穿行,每到一处便忙着搜集地质剖面信息、采集岩石样本。晚上回到招待所,几个人都浑身上下满是尘土。
累点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是,北山勘察点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上百公里,一大早出发,到工作点位就下午1点多了。
“时间不能都花在路上。”王驹与同事决定,以后就住在山里。在北山戈壁走到哪,他们就把营地安在哪,睡觉时,远方不时传来阵阵狼嚎。
北山高温干旱,食物很快就会变质。“烂掉的蔬菜、发霉的水果、过期的牛奶,团队在北山住过的人,几乎都吃过。”北山地下实验室项目部副总经理王锡勇说。
选址,光在表层勘探不够,还要取地下岩芯进行分析。2000年7月8日18时,北山第一号钻孔正式开工,北山人的梦想终于起航。然而,没过多久,团队就遇到挫折。
同年11月,2号钻孔打到约300米深时,钻杆断了。他们想用新的钻孔穿过旧钻孔,但此时的北山,滴水成冰,作业异常艰难。2001年元旦过后,他们不得不停钻,暂时撤离北山。
回归 扎根 卷土重来
来年再战,他们再也没有停下来。
多年来,他们打了近100口钻孔,基本摸清了北山地质和水文情况,最终敲定在新场建设北山地下实验室。
选址和场址评价—地下实验室研究—处置库建设,这是王驹提出的高放废物地质处置“三步曲”战略,地下实验室是承前启后的关键一环。面对地下实验室建设这一全新课题,王驹预感到团队的短板:“没有岩石力学、地下工程人才,建设地下实验室并开展现场研究就要‘瘸腿’。”
2008年开始,北山团队抓住各类会议交流机会“招兵买马”,一批青年人加入团队。目前,团队核心成员有62名,包含29位博士、26位硕士,专业学科涵盖地质、水文地质、岩石力学等,其中不乏90后、00后。
2024年7月,中核集团核地研院承办的“IAEA(国际原子能机构)地下研究设施和地质处置库设计和建造技术培训班”在北山举办,来自IAEA和17个成员国的45名专家及国家代表现场参会,8个成员国的13名代表视频参会;在2024年9月召开的第68届IAEA大会期间,中国面向全球开放12个核科研设施,其中就包括中国北山高放废物地质处置实验室……
从学习国外先进经验,到向其他国家传授经验,再到面向全球开放北山地下实验室——全世界把目光逐渐转向中国北山。
执着 奉献 乐在其中
在戈壁荒漠工作,为什么还能乐此不疲?常有人这样问北山人。他们的回答各有不同却又殊途同归——对事业与梦想的追求和“不将就”。
“这份事业我们不干谁来干?”中核地质科技(核地研院)北山项目部总经理、党支部副书记马利科说,他的事业与爱情都“起于北山,成于北山”——他与“战友”高敏相识相知于北山。去年暑假,马利科的大儿子随他来到北山,一颗“火种”被深植于心中……
2022年,刚刚答辩完的95后叶勇又上山了。这次他直接在北山待了110天,“每天同事们‘拴在一根绳上’直入地下完成科研任务,我们可都是过命的交情啊。地下的温度不低,我们有一次完成任务穿着单衣上来,发现地上竟然已经零下20摄氏度了。”
这些不凡的经历让叶勇真正感受到了“扎根戈壁 爱国奉献 世界一流 永久安全”的北山精神——“前辈通过自己的行为、形成的团队氛围感染着我们,我们也通过在这里的学习和工作更加深刻理解这种精神,并把它践行、传承下去。”
“人还是要有梦想,不然在这儿待一天都困难。”在北山探索近30年,当初的“江南小伙”王驹已经变成“戈壁老王”,“科研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先天下之乐而乐’。”
发现人类前所未有的东西,这被北山人视为“至乐”。
(稿件来源: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全国总工会宣教部联合策划的“闪光的你”融媒体传播活动)